她调整着急促呼吸，顷刻后，却还是失态的猛然挥手砸碎了那青玉鹿角：“欺人太甚！”
张瑄叹了口气。
如果说巡查使的身份，仅仅只是让她诧异的话，那武庙弟子所代表的意义是截然不同的。
“什么意思？”济王妃捋发的手指微微滞住。
张瑄倒也并非是在吐苦水，他还有进京的机会，还有在此地闲聊的机会，相较于那四郡之地的百姓，心底这点压力显得那般微不足道。
真以为是个什么大人物了。
呈现三足互相制约的局面。
张瑄有些惭愧的抬眸，说不出后半句话。
“难道还能是访你不成？”
随着道路愈发崎岖。
若是武庙愿意放下身段，去求求仙门，或许很多灾祸都可以避免。
刘坤挑了挑眉，缓缓起身，俯视着这两个丫鬟。
沈仪扯住缰绳回头看去：“怎么了？”
他真是搞不明白，对方是如何做到从各种角度夸赞姜秋澜的美好，然后强行塞入自己的耳朵，就跟洗脑似的。
刘坤刚刚忙完一天的公事，揉了揉发酸的手腕，便是听得柜前传来一道温声细语。
这种事情他先前也遇到过，水云乡的那头河妖，便是抱着此等念头，自封河神。
她冷笑一声，姜元化的乖徒弟不来，却让那小沈将军过来，是不愿意向自己低头啊。
能成为镇魔大将者，谁年轻时不是豪气云天，满腔热血，立誓要成就一番伟业。
丫鬟不敢再吞吞吐吐，一口气把掌握的消息全部讲完，然后捂着脸重新俯下身去。
张瑄忽然拍了拍额头：“坏了！”
先前还说要拒之门外，现在怎么成了王府主动去贺了。
甚至会为了一尊妖王的死而感到头疼至极。
黑鳞妖马飞奔的身姿异常俊逸，化作流光掠过，似那恶蛟腾飞。
刘坤收拾好东西，朝衙门外走去，随口道：“若是有需要，等沈大人回来了，我会禀告大人，如果确有急事，二位便在外面等着吧，至于等多少天我就不太清楚了。”
而松州的这头妖王，竟是霸占了整整四个郡。
济王妃身子僵了许久，随即长出一口气，又坐了回去。
丫鬟强忍着哭腔，上气不接下气道：“沈大人又升了，现在是镇魔司副巡查使！也没有传出青州有妖祸的消息。”
“……”
又来个旧识？
刘坤莫名想起了清晨的江鹤，以济王妃的身份，应该不至于胡吹大气。
一头妖王，能替四郡黎民做些什么？
“不信便死，不得不信。”
整个松州的镇魔司和捉妖人，这两百年其实就只做了一件事。
实力已然不够，何苦再去做什么重新崛起的黄粱大梦，寒酸的维持着名义上的三方同盟。
这些香火愿力都差不多够供养出一尊武仙了。
闻言，刘坤疑惑抬起头来：“访谁？”
其中一个更年轻的丫鬟目光扫了一圈，没有看到想见的身影，顿时皱了皱眉。
不就是个武庙弟子，有什么了不起的。
……
她看着高耸武庙，沉默许久，嘴角多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：“让本宫等着？”
放下车帘。
“百姓会信它？”
在昨晚还未见到青州总兵时，就已经用王府的名义派人去武庙打听了。
突然反应过来这里是独立于朝堂之外的镇魔司，可不吃王府那一套。
“呼。”
只希望对方在亲眼见证了松州的惨状后，能以弟子的身份，替松州在武庙面前美言几句。
再加上王妃的名声，啧，真当自己是蠢猪吗。
“沈大人，卑职忘记替同僚领赏了……”
她们作为身边人，最懂如何揣摩主家的心思。
济王妃挑了挑眉尖。
“沈将军升了总兵，来皇城不是求援的……”丫鬟抬起头，然后脸上便是挨了一脚，整具身躯滚出四五圈，颧骨都是塌陷了下去。
“哼。”
可直到此刻，王府门口仍旧空荡。
她惊惧的捂着脸，却还要努力把血浆咽进喉咙。
堂堂一位王妃，还是凶名在外的济王妃，跑到镇魔司总衙来干嘛。
性命的消亡在其眼中只是失利后损失的数字。
没关系。
下一刻，一道被祥云围绕的阴神悄然立在了半空，仿若仙人降世。
两个王府的奴婢，竟然打听起了巡查使的踪迹，这话让济王妃亲自来问，也只能得到一个白眼。
车厢内，济王妃打开身旁的盒子，看着其中犹如青玉打造的鹿角，伸手轻轻摩挲了片刻，确定这贺礼足够分量，方才点头示意。
今日那群护卫回来的时候，脸色古怪到了极点。
“……”张瑄叹口气：“算了。”
“济王妃来访，还请大人帮忙通传一下。”
护卫们皆是一愣，随即心里暗自腹诽。
是松州外的那头独角妖王寿元将尽，麾下妖君也死了个七七八八，剩下的作鸟兽散，已经无力再与另一尊妖王相抗衡。
张瑄一身森寒玄甲，却穿不出半点霸气，像是个被生活压弯了腰的老农。
若是这样，那青州现在的危难程度，恐怕比自己预料的还要严重许多。
在名义上，武庙乃是和玄光洞、梧桐山平起平坐的存在。
难道青州妖祸已经解决了？可即便如此，这巡查使又是怎么升上来的？
“唉。”
“你！”
青花夫人不知道前方是什么，也没兴趣知道。
“……”
一边不紧不慢的合上文册，嘴角露出玩味的讥诮：“呵。”
但表面上却不敢有丝毫不敬：“我等这就去备车。”
沉思许久，她挤出一抹笑容：“让人去挑一件本宫的珍藏，要那种蕴养神魂的宝物，然后送到武庙去，恭贺沈大人高升。”
只不过……若真是关系不错的老友，又怎会到这个地方来向镇魔司的一个差役问人。
但说破天也只是靠着地利，占据了一个不起眼的乡镇，连县城都不买它的账。
哪怕让玄光洞先调回一位大乾的混元宗师呢！
“……”
从设计陷害它们的妻儿和属下，到故意放出珍宝的消息，引起两王相争，还在各处传下哪位更强一筹的风言……无所不用其极，总算是让它俩结下了生死大仇。
阴神脸色漠然，一双眼眸中尽是杀伐。
即便里面是妖王又如何。
嗤，又不是没杀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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