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主城区的午后有点燥。
中央广域数据调度室里,灯光恒定、温度稳定,但仍旧无法让祁眠忽略那种“信息流挤压皮肤”的不适感。
他正坐在第三审校区的数据链席位上。
这是第二轮任务,按理不该太复杂,只需要在系统初筛后进行结构性优化,顺带修正一条主控反馈信号的延迟参数——属于非常标准的协同型任务流程。
终端屏幕右上角闪着【协同任务】的小标签。
祁眠已经看见这个标签不下三十次。
但这一次,他盯着它的时间比平时久了些。
“协同”。
他不反感这个词,但也谈不上接受。
他知道它代表的是绑定,是结构的一体化,是权限上的互补;但他也清楚,这意味着在这个系统里,他不是“操作者祁眠”,而是“A01绑定体O-0247”。
——他是别人权限下的投影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不是个体,而是附属。
耳边传来一阵纸杯落入回收槽的声音,另一个协同席的同事站起身,往他这边瞥了一眼:“祁眠,要不要一起去休息区?”
祁眠回过神,摇头:“不了,你去吧。”
对方点点头没多说。
他把视线重新落回任务界面。
那行【主控同步反馈】的条目还在闪。
他没有立刻点击,而是先调出这条任务的起始代码,在源头追溯到权限传输段落时,发现那段权限被系统自动标记为“A-01输入默认通道”。
这意味着:——任务在创建时不是由他发起,而是沈砚的权限链路默认托管。
他安静地看着那段标识符,没有任何表情波动。然后,将整个通道手动切换为【协同模式·被动同步】。
屏幕上出现提示:【请确认主控同意此更改。】
祁眠轻轻点了取消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这一刻,他没有任何动作。
只是往椅背上一靠,手指在桌面敲了两下。
——
晚上他回家时,沈砚正站在厨房把刚煮好的面条捞出。
祁眠站在玄关,换鞋的动作慢了一点。
沈砚听见声音回头,“回来得晚。”
“系统在做权限映射。”祁眠说,“组里调了一批旧数据,我顺手校了一遍。”
沈砚“嗯”了一声,把碗端出来,放在桌上,“你先吃。”
祁眠坐下。汤面的香气有些熏眼,面条略带汤汁地绕在一起,有葱有蛋,热气冒得很稳。
他吃得很慢,但沈砚也没催。
等吃完之后,祁眠拿了湿巾擦手,才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样问:“你今天调权限了吗?”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沈砚没看他,语气平稳:“哪一条?”
“编号是C-49210。”
“那条我上午同步的。”
“你知道它被归进协同模块了吗?”
沈砚把餐具放进清洗槽,转身看着他:“你改过?”
“我试过。”祁眠低声,“但系统提示我需要主控同意。”
空气安静了一瞬。
沈砚没有说话。
祁眠没有再追问。
他站起来,把椅子推回去,像是要离开客厅。
可就在走出几步时,沈砚却开口了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“你觉得不舒服。”
祁眠停住。
不是质问,是陈述。
他没有回头,也没有承认,只是轻轻点了下头。
沈砚缓缓走过来,走到他背后,不急着触碰,只是站定。
“你知道你为什么不舒服。”他说,“不是因为你参与协同,而是因为你无法决定怎么协同。”
祁眠垂着眼,喉咙轻轻动了一下。
“我没有怪你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沈砚答得很快,“但你也知道,系统是怎么设置的。”
祁眠没有出声,但他的眼神是柔的。
他不是受害者,只是因为太在意了,才会不甘心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半晌后,祁眠说:“我今天做了点饭后记录。”
“记录什么?”
“你喜欢吃的东西。”
“然后呢?”
“我打了标签。以后方便我记得。”
沈砚没笑。他只是看着他,低声说:“这就是协同。”
“你选择做的,我没有要求,但我接受。不是默认,是我看见了。”
“你觉得你只是协同,其实你在主导。”
祁眠轻轻呼了口气。
“你这套说法太过分了。”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“可你没有反驳。”
沈砚走近他,手掌落在他后背轻轻抚着。
“我比你更早明白你想独立。”
祁眠没有再说话。
他只是靠过去,头轻轻抵在沈砚的肩上。
——这一动作是无声地回答,也是无声的请求。
他不需要安慰。他只是想要一个支点。
沈砚没有再说什么。
只是在他耳边低声说:“系统归系统,你考虑的这个我会处理。”
祁眠闭了闭眼。“……好。”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——
全场人都听见了那句播报:
“绑定对象O-0247,将默认挂载主控节奏。”
祁眠没说话,只是呼吸轻了半拍。会议照常进行,没人质疑,没人注意。
但祁眠知道,有人在看他。
会议后回到工位,有同事递来数据时顺口问:“你最近还在跟A-01做并线?我还以为你调出主控组了。”
另一个人笑了一下:“别乱说,祁眠那边现在属于‘联合态’。而且,人家结了婚的。”
祁眠没有回应,只是轻轻点了下头,把数据接过来。没人注意他微不可察地收紧了指节。
这一天他一直没说什么,也没回家立刻提什么。
晚间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他们并排坐在沙发上。沈砚在看终端调度报告,祁眠盯着茶几上的水杯发呆。
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,犹豫了一下,还是轻声开口了:“你还记得……我签绑定协议那晚吗?”
沈砚没回头,但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你在易感期,我几乎意识模糊。”
“我签了......但我其实不知道你让我签了什么。”
“我不后悔。”他顿了顿,“只是有时候,我会想,那是不是我的选择。”
这句话说完后,沈砚才放下终端,看着他。
祁眠接着说:“我今天开会时,系统又播报了绑定信息。很多人都在看。”
“我不介意他们知道我们的关系。但我不希望任何人以为,我是被你系统绑定着才在你身边。”
沈砚沉默了一下,声音低下去:“你想解绑。”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祁眠看着他,没有马上答。
“不是现在。”他说,“我只是想和你一起考虑一下。”
“如果有一天我们选择解绑——不是为了离开你,而是想重新确认一次,是不是我们自己选的。”
沈砚慢慢靠回沙发背后,像在消化这句话。
“那我现在告诉你。”他说,“不管有没有绑定我们之间不会变。”
“解绑可以。”他声音淡淡的,“但你得自己亲手再选一次。”
祁眠没笑,但眼神里明显轻了一些。
“我会选的。”他轻声道。
——
第二天上午,祁眠的终端收到系统推送: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“您当前状态为绑定监测期第六阶段,是否申请延长或重置周期?”
这封邮件提醒他一个事实:——就算解除了婚姻事实,制度仍掌握着他们之间绑定的最终决策权。
他坐在工位上没动,盯着那个“主控同步默认开启”的灰色按钮看了许久。
下班后他没回家,而是先去系统服务站,手动清除掉婚姻绑定数据中“默认协议授权”的两项字段。
那一刻他明白,解除不是断开,而是更准确地建立起边界。
他知道沈砚会说什么。
“你不需要做这些。”
“你已经够好了。”
“你早就是我选的人了。”
他甚至能想象出那种语气——平静、克制,像所有答案早就在他那儿写好,不需要祁眠动笔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可他心里那一点始终绕不过去。
不是对沈砚的质疑,而是对自己的不确定。
……他总觉得,自己是走得慢的那个,是要靠制度扶一把,才能跟上沈砚脚步的人。
每一次任务调度,每一次系统同步,每一次自动带上的“绑定标签”,都像在提醒他:你不是凭自己站在这里的。
是你被绑定了,是你被系统挂载了,是你被安排在他身边。
所以就算沈砚说“我不介意”,他还是想亲手把那行字段删掉。
不是删除关系,而是给自己一个机会——看看在没有默认挂载、没有权限让渡的状态下,我还敢不敢自己走过去,敢不敢说:我就是想留在你身边。
他不是想证明自己独立。
他只是想……哪怕只有一次,是我主动留下的,不是你宽容、不是什么默认值。
你说我不需要做这些,但我真的绕不过去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——
夜里,沈砚等他回来。
祁眠把终端放在茶几上,坐下。
“我今天……忽然觉得,我也该为这份关系,做一次清醒的决定。”
他没有看沈砚,也没等回应,像是把这句话更多地说给自己听:“我不是想逃开,也不是后悔。”
“我只是觉得,这一次,我想用自己的方式,确认一次——我选择你。”
沈砚没有打断。
他只是靠近一点,声音极低:“你做了什么?”
“我在系统服务站,把默认绑定参数里的主控通道切了。”